耶魯大學校長2022開學演講：面對世界變局，要識別事實和謊言...

美東時間8月22日上午，耶魯大學舉行了2022-2023年度耶魯本科學院的開學典禮。開學典禮上，蘇必德校長（Peter Salovey）發表了題為“在耶魯踏上追尋真理之路”的演講：面對世界變局，要識別事實和謊言...

早上好！

歡迎你們所有人——我們新入學學生以及你們的家庭成員來到校園，參加耶魯學院的開學典禮，真是一件激動人心的事情。

今天是你們在耶魯大學本科教育的正式開始，我代表在座的所有同事，很高興迎接這一天已經到來！

正如你們所知，耶魯大學的座右銘是拉丁語的“光明與真理”（Lux et Veritas），你們會看到它無處不在地刻在校園里。今天，我想和大家談談我們的座右銘的一部分，我們通過其使命、精神或文化與世界各地的許多其他大學所分享真理（Veritas）。

最近幾年來，即使在世界努力遏制公共衛生危機的同時，我們也目睹了虛假信息的惡毒傳播，甚至是赤裸裸的謊言。

我們看到了這些謊言對專業知識的攻擊，對科學和其他學術發現的攻擊。事實上，這是對真理的攻擊。

幾乎每天都有人在舒適的家中“發現”科學專家對新冠肺炎的看法是錯誤的。幾乎每天都有人在互聯網上編造一些新的、沒有事實根據的陰謀論。我們所知道很多真實的歷史事件被具有邪惡動機的個人否認。

這里列舉5個簡短的例子：

年初，美國一些人（包括處于領導地位的人）把一場企圖顛覆我們民主基礎和反對選舉制度的暴徒行為稱作“合法的政治訴求”。

當毀滅性的山火、局部嚴重干旱和歷史罕見的洪水等昭示著災難性的氣候挑戰時，一些人卻篤信毫無根據的懷疑論，無視廣泛建立起的科學共識。在美國的一些縣城里，一半的居民還不相信全球氣候變化正真實地發生著。

最近幾個月，人們關于俄烏戰爭的情緒被誤導和激化。

社交媒體平臺上，有些人通過宣傳虛假內容煽動種族主義情緒，比如在緬甸和埃塞俄比亞所發生的事。

最近的一樁誹謗罪判案中，一位臭名昭著的陰謀論者稱發生在距離耶魯校園約半小時車程的康涅狄格州桑迪胡克謀殺案（20名小學生和6名成年人在此次事故中喪生）系美國政府所為。

當然，傳播假消息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了。歷史充斥著謊言招致的惡果。

20世紀哲學家Hannah Arendt，曾于1971年獲得耶魯名譽學位。她在敘述人性黑暗和殘酷政權時寫道，真正的極權主體不是某一黨派的堅定支持者，而是那些對事實與杜撰，正確與錯誤不加區分的人。

是的，惡意可以在沒有真理的環境中大快朵頤。因此，對真理的不懈追求則是人性使然。

就我們而言，大學必須首先通過支持教師來打擊錯誤信息、宣傳和陰謀論的傳播。教師必須自由地傳播知識，教你批判性地思考思想及其來源。

但要有效地做到這一點，我們的教師和學生必須開放思想，接受左派或右派的各種思想，無論是傳統的還是非傳統的。

耶魯大學有義務解決誠信危機，因為我們長期以來一直堅持追求真理，并致力于真理。

耶魯這樣大學是藝術家、學者、科學家和實踐者的家園，他們一生都在尋找真理。然而，社會上思想的兩極分化日益加劇——無論是被某一特定派別所接受還是回避——都阻礙了這一探索，這將有可能侵蝕公眾對專業知識的信心，降低大學的影響力。

如果我們歡迎有思想的個人負責任地提出的不受歡迎或非主流的想法，那么教師和學生——事實上是大學本身——將被視為可靠的信息來源。大多數美國人仍然對大學抱有積極的看法，認為大學教育對未來的成功很重要。但高等教育對社會產生有益影響的信心被一種信念所侵蝕，即我們不會參與挑戰我們的思想。

讓我來討論一個熟悉的例子：大學生中相信表達不受歡迎觀點的自由是安全的人數比例一直在穩步下降。

事實上，學生們不希望自己的校園成為各種觀點的家園。一項最近進行的民意調查證實，大多數學生認為，與禁止冒犯性或有偏見的言論相比，接觸各種類型的言論更重要。一些人所說的“取消文化”并不是學生的主流思想。

耶魯是美國歷史最悠久的大學辯論會的所在地，在這里，來自各個政治派別的學生都可以進行熱烈而文明的討論。

耶魯大學的學生們可以選擇希拉里·克林頓作為課堂演講嘉賓，并將老布什和小布什授予耶魯大學終身成就獎獲得者。我們還舉辦了意識形態差異個人之間的互動，例如最近艾米莉·巴塞隆和羅斯·杜塞之間的對話，以及不同黨派四位前國務卿之間的另一場對話。

但讓我們坦率地說，在大學校園里表達不受歡迎的觀點可能很困難。我剛才引用的那項調查表明，只有大約一半的學生覺得“提出不同意見很舒服”。

因此，我們需要建立在學生的現有愿望基礎上，讓他們每天在教室、餐廳和會議空間以不同的觀點參與并認識到表達彼此不同意見的重要性。

事實上，在大學環境中，我們必須能夠區分明顯合法的異議和徹底的欺騙。我們必須為令我們不認可的信仰騰出空間，就像我們應該拒絕我們知道是謊言的錯誤一樣。

因此，我們必須培養開放態度，尤其是當這種精神使我們暴露在檢驗我們最堅定的假設的觀點面前時。這樣一種氣氛為尋求真相和信任真相提供了必要的可信度。

當然，在我們尋求真理的同時，我們也必須注意耶魯的力量和影響力。我們必須謙虛地認識到，看似真實的東西可能并不真實。

例如，我想到了耶魯的歷史：我們長期以來對男女同校教育的抵制，或者我們曾經在優生學方面的領導地位。權力伴隨著巨大的責任。這些令人不安的現實是為什么有些人甚至不愿意用“真相”一詞來描述我們使命的原因。

盡管如此，在耶魯，我經常觀察到我們的教師積極鼓勵學生質疑課堂上展示的數據和其他想法，我也看到學生在面對相反的證據時改變了意見。作為耶魯教育的一部分，你們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經歷。我想你會經常這樣。

你可以參加由代表不同學科的成對教授組成的課程，他們從不同角度看待問題如何產生新的見解：一門由電影歷史學家和物理學家教授的電影課程，一門由哲學家和經濟學家教授的關于選擇本質的課程，由美國研究和護理學院的教授講授的跨性健康課程。類似地，在最近一個學期，來自不同政治派別的三位專家共同教授了一門關于自由主義危機的課程，涵蓋了奧巴馬和特朗普的總統任期。

我們將繼續創造這樣的機會，讓你們就有爭議的、復雜的問題進行公開對話。這些機會植根于沒有任何意識形態集團可以宣稱擁有真相的現實；事實證明我們對任何一個我們喜歡的結論都不忠誠。因此，這些證據必須引導我們持有的信念，而不是遵從它們。

考慮到這一點，我想起了普利策獎獲得者、耶魯大學（1976屆）校友角谷美智子（Michiko Kakutani）的《真理之死》（the Death of Truth）。

在這本書中，角谷美智子對理性和客觀性的激動人心的呼吁以詹姆斯·麥迪遜（James Madison）對我們這個時代發出的一個特別（如果不是令人不安的話）的警告作為結尾：“一個沒有大眾信息或獲取大眾信息的手段的大眾政府，只不過是一場鬧劇或悲劇的序幕；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事實上，“沒有普遍認同的事實，”角谷美智子認為，“不是共和黨的事實，[不是]民主事實；在當今的孤島世界中，不可能有關于政策的理性辯論，沒有評估政治職位候選人的實質性手段，也沒有辦法讓當選官員對人民負責。沒有真相，民主就會步履蹣跚。美國建國者認識到了這一點，尋求民主存續的人今天必須也要認識到這一點。”

我也想到了詹姆斯·哈奇（James Hatch），他是一名杰出的耶魯大學本科生，在返回耶魯完成大學教育之前，他在海軍特種作戰司令部工作了20多年。正如他所寫的那樣，耶魯大學的氛圍“是一種大多數學生都理解的氛圍，人們必須有一個地方，可以公開抨擊思想，并積極和尊重地討論它們，以提升人類文明。”

耶魯大學致力于促進公眾對學術研究、專業知識和高等教育價值的信任，確保哈奇先生的經歷是每個學生、每一天和每一個教室的典型。

哲學181（耶魯一門哲學課代碼）反映了這一責任。在這門課程的“哲學與人性科學”模塊中，耶魯大學文理學院院長塔馬爾·金德勒（Tamar Gendler）將當代認知科學與古代哲學家的工作聯系起來，后者幫助我們理解了我們的思維如何運作。

她班上的學生重新思考柏拉圖關于洞穴的寓言，其中人們把墻上的陰影誤認為是現實。馬爾·金德勒帶領她的學生們通過這個寓言來挑戰他們思考這個問題：考慮到人類的思想是不完美的，你如何發現真理？

當然，我們的局限性并不妨礙尋求真相。因為事實上，它們是維持好奇心所必需的力量。通過認識到我們自身的不足，我們可以擴展我們的認知。

因此，在耶魯，我們將不會單單是重申你進入耶魯時的想法。相反，我們將激勵你在離開之前揭開你所不知道的一切。我們將鍛煉你從謊言中篩選事實的能力，因為大學博雅教育的核心是理性、邏輯和批判性思維。

很快，你將成為這種教育的受益者。然而，你也應該作為學生積極參與，然后以校友的身份延續這種使命。

今天，在你們即將開啟自己的本科生涯之時，我呼吁所有人，在每一次研討會上、每一所寄宿學院里與每一場深夜談話之中，以對不同觀點的包容，以尊重和積極的心態，以耐心的傾聽和深刻的思考，以滿懷同理心和理解的表達，為耶魯的校園再傾注一些對真理的追尋。

讓我們一同提升自己的包容度和參與度，反對公開羞辱、挖苦和排斥的文化。

讓我們恪守歷經歲月考驗的優良傳統，在耶魯秉持公開討論的學術氛圍。在這樣的社區中，我們才能產生推動世界的學術成就和科學突破，并不斷超越。

正是這樣，你們才能拓展專業知識，挽救知識的地位；你們才能夠在日漸黑暗的世界里，讓“真理”與“光明”同在；你們或許能夠改變這個割裂世界的命運，讓真理光芒四射。

歡迎來到耶魯。

蘇必德（Peter Salovey）耶魯大學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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